第六十六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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會所中監控清晰，加上幾個女孩子在打鬧的時候正好在直播，警方很快查明了事件原委，錄好了口供。
為了給鬧事的幾個女孩子一個教訓，葉青準備走法律程序，並且要求對方賠償店內損失以及對顧念造成的傷情。
那幾個女孩子早就怕了，聽楊瑞這麽說，哭唧唧地問：“那位小姐哪裏受傷了？”
顧念白了一眼，“我後腦勺被訂書機砸中，腦震蕩啊。”
“……”
吐詞清晰，邏輯嚴謹，哪裏像腦震蕩的樣子？
但眼下他們也不敢說什麽，只能咬碎銀牙往肚裏吞。
要怪就怪自己太沖動。
而他們的實時直播被有心人錄屏，如今已經廣泛傳播網絡，成了追星一族惡劣行徑的典型。
現在不僅穆懷新第一時間出面認錯，表示今後將謹言慎行，並引導粉絲理智追星，連官媒都下場點評，一時間霸占網絡頭條。
其中不乏誇讚葉青不卑不亢的。
當然，與此同時，對穆懷新的冷嘲熱諷也沒斷過。
在等待警察們核對出警記錄的時間裏，顧念坐在椅子上翻看熱評。
網友們有才，拐彎抹角地罵人不帶臟字，看得她心情舒暢，恨不得拍腿大笑，正捧著手機嘿嘿傻笑，就忽然察覺到一道淩厲的視線。
憑借小動物天然敏感的觸角，顧念抖了抖，回頭看去。
只見付南川站在警察局門邊，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，而他身邊，是黑超遮面卻依舊紮眼的穆懷新。
顧念不可避免地花癡了一下。
不管做事多惡劣，就穆影帝這張臉，真的讓人合不攏腿。
怪不得迷妹們三觀跟著五官跑。
穆懷新環視一周，在警察身邊看到葉青後，快步走了過去。
那幾個鬧事的女孩子見到他，先是楞了楞，而後激動地尖叫，警察同志忍無可忍地拍上桌子，才讓他們冷靜下來。
葉青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，向警察打了聲招呼，便轉身離開。
穆懷新立刻跟上。
兩人沒有任何語言上的交流，但從舉止之中，顧念仍舊能看出穆懷新如今身處的境地有多淒涼。
如果艾米在場，不知道作何感想。
顧念不由得看得入了神，直到頭頂落下一片陰影，男性冷颼颼的聲音傳到耳中。
“你在看什麽？”
顧念回過神，看向付南川。
他眉頭緊蹙，向來冷漠的臉色因為惡劣的心情越發的陰沈。
隔著稀薄清冷的空氣，兩人視線相撞，顧念思忖片刻，知道他是生氣了。
她可憐巴巴地耷拉下眉眼，“付南川……”
她才和人吵過架，臉頰紅撲撲的，頭發沒來得及打理，還亂糟糟地束在腦後，眼底有薄薄的水汽，付南川看了一會，無聲地嘆了口氣。
他闊步走向她，垂眸問，“怎麽又打架？”
男人居高臨下地俯視她，語氣淡淡的，字裏行間有幾分責備，以及些許無奈。
……說得她好像是精力旺盛樂忠於幹架的小學生一樣。
顧念坐在木椅裏，委屈地抱住付南川的腰，抱怨道：“我也不想啊，但是他們鬧事，我當然要保護葉青姐了。”
“現在這些粉絲，實在是太過分了。”
“我這是日行一善，在教他們做人啊。”
她每說一句，付南川的眼神便冷一分，凍得不遠處唯唯諾諾的鬧事者越發的膽戰心驚，等顧念義憤填膺地說完，並且拉著付南川的手按向後腦勺的鼓包時，付南川眼底最後一絲溫度也撤下了。
他掌心溫熱，動作輕柔地幫顧念揉著後腦，眸光卻涼涼地看向前方，“就是他們砸的嗎？”
那幾人抖了一下。
付南川又看向穆懷新，對方還在角落不知道和葉青說著什麽，察覺到付南川的對視，穆懷新遲疑地看過來。
葉青推開他，走到顧念身邊，“抱歉，讓你受傷了。”
她看向付南川，“後續顧念的檢查都由我這邊負責，南川，不好意思，讓你愛人受傷了。”
顧念臉紅了一下。
頭一次被人說是付南川的愛人，她還怪不好意思的。
付南川倒是沒註意她的小心思，面無表情道：“你們的事，請妥善解決。”
說完，也沒有給穆懷新什麽好臉色，便拉著顧念往外走去。
“嗯？這就走了嗎？”顧念小跑跟上付南川，不忘回頭向葉青告別。
對方站在原地，苦笑著蹙起眉頭。
完了，以後要是再請他們幫忙，恐怕不會那麽順利了。
不僅如此，網絡上還需要澄清，一系列連鎖反應光是想想就頭大。
而所有事情的根源……
葉青冷冷看向穆懷新，在他討好笑來時，一言不發地扭頭離開。
穆懷新馬不停蹄地卑微跟上。
一場鬧劇終究是散了場。
顧念和付南川上了車，苦哈哈地揉著後腦勺，突然想起來問，“對了，你怎麽知道這裏出事的？難道是阿泉他們告訴你的？”
付南川平穩地啟動車輛，抽空瞥了她一眼，“不是。”
“那是誰？”看葉青的反應，似乎並沒有提前得知他會到場。
“難道是瑞姐？”
楊瑞作為葉青的經紀人，處事圓滑，頗有眼力。
“不是。”
付南川在心疼她之餘，被她笨拙的神色取悅，露出了些許稱得上是微笑的表情。
顧念不知怎麽的，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付南川沈吟片刻，“是我母親告訴我的。”
母親？他媽媽不是遠在歐洲嗎？
顧念半張著嘴，整個人都懵了。
“不是，為什麽你媽會告訴你？”她楞楞的，完全摸不著頭腦，“而且，她、她怎麽會知道這件事？”
恰好是等紅燈的時間，付南川停好車，將顧念淩亂的發絲別到耳後，動作輕柔，眸光溫和，“她正好在現場。”
“什麽現場？”
“當然是葉青的會所。”
顧念這時候已經不太好了，聲音發抖，努力地回憶在葉青會所發生的事情，後腦勺的腫包隱隱作痛，卻比不上此時忐忑的小心臟。
“她……她和葉青姐的會所，有……有什麽關系？”
付南川見她一副慌了神的樣子，安撫地揉了揉她的腦袋，“她那時候恰好在會所喝茶，你應該也見到她了。”
“……”顧念懵懂地眨著眼，“我沒有吧？”
但付南川眼神認真，不像是在逗她。
於是她慌張地喃喃自語，“沒有吧，真的沒有吧，我難道失憶了？如果真的遇到我怎麽會忘記？”
忽然，白光一閃，顧念猛地噤聲，震驚地看向付南川。
後方傳來喇叭聲，紅燈已然變綠，付南川啟動車輛，在滑出人行橫道的瞬間，聽見顧念輕顫的嗓音。
“你媽……不會是姓林吧。”
今天下午從頭到尾身份不明的，只有那位和葉母一起喝茶的中年婦女。
她記得葉青喊她林阿姨。
“對。”付南川幹脆地回應。
顧念捂住臉，無助地低吟了一聲。
不、是、吧！
難怪臨走的時候，葉青特地讓她去打招呼。
不用懷疑，葉青一定知道她的身份。
可是……可是既然如此，就直接告訴她啊！
顧念欲哭無淚。
要是她知道付南川的母親在場，哪裏還會義憤填膺地沖上去和幾個粉絲扭打成一團？
搞得自己孔武有力又腦子不太好的樣子。
後腦勺的腫包似乎更加疼痛了。
郁卒之中，顧念感受到付南川憐愛地撫上她的後腦，“沒事的。”
從她的反應，付南川也猜到了幾分當時的狀況，加上母親給他來電話時那哭笑不得的語氣，付南川幾乎可以想象顧念在母親眼中的形象。
顧念看起來不拘小節，實際上異常的敏感。
她很想給長輩留下一個端莊優雅的好印象，只可惜事與願違。
“不用擔心，你幫葉青出頭，並不是壞事。”付南川停好車，在安靜的車廂裏，好笑地吻住她的額角，“我母親誇你很可愛。”
顧念動了動，“真的？”
“當然。”付南川勾起唇角，“雖然魯莽了一點，但是她很欣賞你為朋友出頭的樣子。”
顧念臉還是垮著的。
“放心吧，關於你的情況，在農歷年假期時，我就已經和她說明過了。”付南川安慰她，“她不是第一次知道你能打了。”
“……”
這安慰一點都不讓人覺得開心好嗎！
顧念快要哭了，瞪著付南川，“你到底背地裏怎麽說我了？”
付南川抱住她，“沒說什麽，只是如實告知她罷了。”
她覺得她的行為舉止所作所為被如實說明，似乎並不會讓長輩多喜歡。
畢竟從初識開始，她就恬不知恥地纏著付南川。
啊！
顧念重新抱住頭，讓她失憶算了！
知道一時半會哄不好她，付南川幹脆熄了火，繞到副駕駛座把她拎了下來，“先上樓吧，你今天累了一天，需要好好休息了。”
她的確需要好好躺一躺。
顧念身心俱疲，回家後沖了一把澡，連飯都沒吃，就躲到了床上。
不一會，門外傳來炒菜入鍋的聲音，香氣隨之而來，顧念趴在床上，自怨自艾地想，她可真是走了幾輩子運，才讓她撞上了付南川，並且成功把到了手。
結果就差臨門一腳，在他媽媽那留下了可怕的影響。
這、這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？
顧念陷入在悲痛的情緒中無法自拔，直到付南川前來敲門喊她吃飯，才眼淚巴巴地擡起頭，“我告訴你，都這時候了，你可別想甩了我。”
“我手上還有你的戒指，你要是和我分手，我就寫新聞報道宣傳你始亂終棄。”
“全體星空娛樂的藝人都會跟著你背鍋！”
她突如其來的恐嚇震懾力並不高，付南川在門邊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，才笑道：“放心，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施展才華的。”
他走到床邊坐下，俯身吻住她，“你啊……”
她敏感纖細的心思，似乎是用錯地方了。
“都說了，我母親那邊真的很欣賞你。”撤開唇，他溫柔地直視她，“她說，你和大嫂二嫂一樣厲害，並且……”
顧念緊張地問，“並且什麽？”
付南川苦笑道：“並且，我們付家的男人，就是缺人管教。”
顧念：“……”
“她說有你在的話，我一定不敢亂來。”付南川頓了頓，想到母親在電話裏的取笑，還有些心梗，“如果我做了錯事，憑你的本事，一定可以把我壓制住，這樣，她就可以省心了。”
想他從小打到嚴肅認真，從未做過半點出格的事，也不知道母親到底是哪裏操過心了，居然會說出如此感慨。
顧念緩了一會，“真的嗎？”
“是的。”
“你媽……不會是說得反話吧？”
她何德何能，還能壓制住付南川？
天知道她晚上被他壓得有多淒慘。
付南川：“她是認真的。”
顧念：“那你媽媽，還挺……奇特的。”
兩人沈浸在各自的情緒中，半天都沒有說話。
待回過神，付南川再三向顧念保證母親並沒有不喜歡她，才讓顧念消除芥蒂，滿心歡喜地吃了晚飯。
結束時，顧念主動承擔了洗碗的工作，在水流聲中，聽見付南川說：“對了，明天有空嗎？我父母想和你吃一頓飯。”
顧念手一抖，差點沒拿穩碗筷。
“……這麽重要的事你下次能不能早點說！”
總是打得她措手不及的，他是故意的吧！
顧念沒好氣地甩了付南川一臉泡沫，付南川好笑地躲開，一把抱住她惡劣地撓她癢癢。
顧念笑得喘不過氣來，卑微求饒，“我錯了我錯了，別撓了。”
付南川好笑地停下動作。
初春的涼風習習，空氣裏有橙子味洗潔精的香氣。
顧念笑得滿臉通紅，眼底一片霧氣，付南川的視線流連在她的眼角眉梢，而後微微彎腰，吻住了她半張的嘴唇。
顧念維持著雙手舉起的姿勢，被付南川撈住腰，壓在櫥櫃旁吻了又吻。
一室旖旎，而窗外，嫩芽已然悄悄冒出了枝頭。
冬去春來。
******
和付家二老吃飯這天，顧念特地選了職業套裝，想讓自己看起來矜持優秀一些，在前往酒店的路上，甚至還在默默嘀咕問候語。
付南川一臉無奈，“不用緊張，我父母都很好說話。”
顧念抽空回了一句，“哎呀你不懂。”
論家世論才貌，她並不是能夠攀上付家的高度，因此很想在初次見面中，給長輩留下一個無可挑剔的形象。
雖然付媽媽那邊她已經不知不覺失敗了，但是沒關系，還有付老爺子可以攻克。
話說回頭，當初和付堯出席付老爺子的壽宴時，她還去敬過酒，不知道對方記不記得。
顧念臉色一白。
要是知道她之前和付堯交往，扭頭又和付南川勾搭上，那她豈不是……
顧念緊張地拽住付南川，“怎麽辦，我突然想到了那件事……”
斷斷續續地說明自己的擔憂，顧念憂心忡忡地看向付南川。
車內氣氛驟然緊繃。
顧念眼看著付南川面色陰沈，心也跟著咯噔了一下。
許久，付南川淡淡道：“沒事的，不會有人知道。”
“……為什麽？”
為什麽？當然是他早就警告過某些人了。
“沒有為什麽，我說不會，就是不會。”
這話……也太霸道總裁了吧。
顧念默默腹誹，但聽付南川怎麽說，她還是松了一口氣。
“好吧，不管怎麽樣，有你在真好。”顧念撇撇嘴，順勢抱住付南川的手臂，“真的，謝謝你陪著我。”
付南川的心一下子就軟了。
他拍拍她的手背，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“……”
老大，此情此景，這話似乎不應該這麽回覆吧。
多虧了付南川的安慰，在到達酒店後，顧念也沒那麽緊張了。
進了包間，顧念大方地向付家二老問好，而後就看見了不久之前打過照面的付家大哥和二哥一家人。
起菜後，席間氣氛熱鬧，有了大嫂和二嫂的打岔，顧念逐漸放松下來。
果然如付南川所說，大家都很和善。
一頓飯下來，顧念喝了些酒，靠在座椅上飄飄然地想，似乎……和長輩們聊天，也沒有那麽困難。
她應該可以hold住。
過去和肖明玉起沖突，純粹是對方奇葩，並不是她有過錯。
坐在座位上，顧念捧著臉，笑嘻嘻地看向付南川。
付南川正在和大哥說話，察覺到她的視線，微側過頭，輕聲詢問，“怎麽了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顧念搖搖頭，“就是覺得好幸福。”
她嘆了口氣，被酒意熏染的大腦有片刻的混沌，忘了這會還是在包間裏，聲音也大了一點。
“和你在一起，真的好開心。”
“我好愛你啊。”
說完，還甜膩膩地沖付南川飛了一個造作的wink。
付南川楞了一下，隨後憋著笑，掐了掐她的臉頰。
“好的，我知道了。”他咳了一聲，“這些話，以後悄悄和我說就好。”
“不用當眾告白的。”
顧念笑意微僵，終於在周圍過分熱切的註視中回過神來。
她、她剛剛說話很大聲嗎？
顧念遲緩地轉動脖子看向四周，而後，在幾人的悶笑中，尷尬地捂住了臉。
嗚嗚嗚，都是喝酒惹的禍！
她怎麽就不長記性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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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了給鬧事的幾個女孩子一個教訓，葉青準備走法律程序，並且要求對方賠償店內損失以及對顧念造成的傷情。
那幾個女孩子早就怕了，聽楊瑞這麽說，哭唧唧地問：“那位小姐哪裏受傷了？”
顧念白了一眼，“我後腦勺被訂書機砸中，腦震蕩啊。”
“……”
吐詞清晰，邏輯嚴謹，哪裏像腦震蕩的樣子？
但眼下他們也不敢說什麽，只能咬碎銀牙往肚裏吞。
要怪就怪自己太沖動。
而他們的實時直播被有心人錄屏，如今已經廣泛傳播網絡，成了追星一族惡劣行徑的典型。
現在不僅穆懷新第一時間出面認錯，表示今後將謹言慎行，並引導粉絲理智追星，連官媒都下場點評，一時間霸占網絡頭條。
其中不乏誇讚葉青不卑不亢的。
當然，與此同時，對穆懷新的冷嘲熱諷也沒斷過。
在等待警察們核對出警記錄的時間裏，顧念坐在椅子上翻看熱評。
網友們有才，拐彎抹角地罵人不帶臟字，看得她心情舒暢，恨不得拍腿大笑，正捧著手機嘿嘿傻笑，就忽然察覺到一道淩厲的視線。
憑借小動物天然敏感的觸角，顧念抖了抖，回頭看去。
只見付南川站在警察局門邊，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，而他身邊，是黑超遮面卻依舊紮眼的穆懷新。
顧念不可避免地花癡了一下。
不管做事多惡劣，就穆影帝這張臉，真的讓人合不攏腿。
怪不得迷妹們三觀跟著五官跑。
穆懷新環視一周，在警察身邊看到葉青後，快步走了過去。
那幾個鬧事的女孩子見到他，先是楞了楞，而後激動地尖叫，警察同志忍無可忍地拍上桌子，才讓他們冷靜下來。
葉青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，向警察打了聲招呼，便轉身離開。
穆懷新立刻跟上。
兩人沒有任何語言上的交流，但從舉止之中，顧念仍舊能看出穆懷新如今身處的境地有多淒涼。
如果艾米在場，不知道作何感想。
顧念不由得看得入了神，直到頭頂落下一片陰影，男性冷颼颼的聲音傳到耳中。
“你在看什麽？”
顧念回過神，看向付南川。
他眉頭緊蹙，向來冷漠的臉色因為惡劣的心情越發的陰沈。
隔著稀薄清冷的空氣，兩人視線相撞，顧念思忖片刻，知道他是生氣了。
她可憐巴巴地耷拉下眉眼，“付南川……”
她才和人吵過架，臉頰紅撲撲的，頭發沒來得及打理，還亂糟糟地束在腦後，眼底有薄薄的水汽，付南川看了一會，無聲地嘆了口氣。
他闊步走向她，垂眸問，“怎麽又打架？”
男人居高臨下地俯視她，語氣淡淡的，字裏行間有幾分責備，以及些許無奈。
……說得她好像是精力旺盛樂忠於幹架的小學生一樣。
顧念坐在木椅裏，委屈地抱住付南川的腰，抱怨道：“我也不想啊，但是他們鬧事，我當然要保護葉青姐了。”
“現在這些粉絲，實在是太過分了。”
“我這是日行一善，在教他們做人啊。”
她每說一句，付南川的眼神便冷一分，凍得不遠處唯唯諾諾的鬧事者越發的膽戰心驚，等顧念義憤填膺地說完，並且拉著付南川的手按向後腦勺的鼓包時，付南川眼底最後一絲溫度也撤下了。
他掌心溫熱，動作輕柔地幫顧念揉著後腦，眸光卻涼涼地看向前方，“就是他們砸的嗎？”
那幾人抖了一下。
付南川又看向穆懷新，對方還在角落不知道和葉青說著什麽，察覺到付南川的對視，穆懷新遲疑地看過來。
葉青推開他，走到顧念身邊，“抱歉，讓你受傷了。”
她看向付南川，“後續顧念的檢查都由我這邊負責，南川，不好意思，讓你愛人受傷了。”
顧念臉紅了一下。
頭一次被人說是付南川的愛人，她還怪不好意思的。
付南川倒是沒註意她的小心思，面無表情道：“你們的事，請妥善解決。”
說完，也沒有給穆懷新什麽好臉色，便拉著顧念往外走去。
“嗯？這就走了嗎？”顧念小跑跟上付南川，不忘回頭向葉青告別。
對方站在原地，苦笑著蹙起眉頭。
完了，以後要是再請他們幫忙，恐怕不會那麽順利了。
不僅如此，網絡上還需要澄清，一系列連鎖反應光是想想就頭大。
而所有事情的根源……
葉青冷冷看向穆懷新，在他討好笑來時，一言不發地扭頭離開。
穆懷新馬不停蹄地卑微跟上。
一場鬧劇終究是散了場。
顧念和付南川上了車，苦哈哈地揉著後腦勺，突然想起來問，“對了，你怎麽知道這裏出事的？難道是阿泉他們告訴你的？”
付南川平穩地啟動車輛，抽空瞥了她一眼，“不是。”
“那是誰？”看葉青的反應，似乎並沒有提前得知他會到場。
“難道是瑞姐？”
楊瑞作為葉青的經紀人，處事圓滑，頗有眼力。
“不是。”
付南川在心疼她之餘，被她笨拙的神色取悅，露出了些許稱得上是微笑的表情。
顧念不知怎麽的，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付南川沈吟片刻，“是我母親告訴我的。”
母親？他媽媽不是遠在歐洲嗎？
顧念半張著嘴，整個人都懵了。
“不是，為什麽你媽會告訴你？”她楞楞的，完全摸不著頭腦，“而且，她、她怎麽會知道這件事？”
恰好是等紅燈的時間，付南川停好車，將顧念淩亂的發絲別到耳後，動作輕柔，眸光溫和，“她正好在現場。”
“什麽現場？”
“當然是葉青的會所。”
顧念這時候已經不太好了，聲音發抖，努力地回憶在葉青會所發生的事情，後腦勺的腫包隱隱作痛，卻比不上此時忐忑的小心臟。
“她……她和葉青姐的會所，有……有什麽關系？”
付南川見她一副慌了神的樣子，安撫地揉了揉她的腦袋，“她那時候恰好在會所喝茶，你應該也見到她了。”
“……”顧念懵懂地眨著眼，“我沒有吧？”
但付南川眼神認真，不像是在逗她。
於是她慌張地喃喃自語，“沒有吧，真的沒有吧，我難道失憶了？如果真的遇到我怎麽會忘記？”
忽然，白光一閃，顧念猛地噤聲，震驚地看向付南川。
後方傳來喇叭聲，紅燈已然變綠，付南川啟動車輛，在滑出人行橫道的瞬間，聽見顧念輕顫的嗓音。
“你媽……不會是姓林吧。”
今天下午從頭到尾身份不明的，只有那位和葉母一起喝茶的中年婦女。
她記得葉青喊她林阿姨。
“對。”付南川幹脆地回應。
顧念捂住臉，無助地低吟了一聲。
不、是、吧！
難怪臨走的時候，葉青特地讓她去打招呼。
不用懷疑，葉青一定知道她的身份。
可是……可是既然如此，就直接告訴她啊！
顧念欲哭無淚。
要是她知道付南川的母親在場，哪裏還會義憤填膺地沖上去和幾個粉絲扭打成一團？
搞得自己孔武有力又腦子不太好的樣子。
後腦勺的腫包似乎更加疼痛了。
郁卒之中，顧念感受到付南川憐愛地撫上她的後腦，“沒事的。”
從她的反應，付南川也猜到了幾分當時的狀況，加上母親給他來電話時那哭笑不得的語氣，付南川幾乎可以想象顧念在母親眼中的形象。
顧念看起來不拘小節，實際上異常的敏感。
她很想給長輩留下一個端莊優雅的好印象，只可惜事與願違。
“不用擔心，你幫葉青出頭，並不是壞事。”付南川停好車，在安靜的車廂裏，好笑地吻住她的額角，“我母親誇你很可愛。”
顧念動了動，“真的？”
“當然。”付南川勾起唇角，“雖然魯莽了一點，但是她很欣賞你為朋友出頭的樣子。”
顧念臉還是垮著的。
“放心吧，關於你的情況，在農歷年假期時，我就已經和她說明過了。”付南川安慰她，“她不是第一次知道你能打了。”
“……”
這安慰一點都不讓人覺得開心好嗎！
顧念快要哭了，瞪著付南川，“你到底背地裏怎麽說我了？”
付南川抱住她，“沒說什麽，只是如實告知她罷了。”
她覺得她的行為舉止所作所為被如實說明，似乎並不會讓長輩多喜歡。
畢竟從初識開始，她就恬不知恥地纏著付南川。
啊！
顧念重新抱住頭，讓她失憶算了！
知道一時半會哄不好她，付南川幹脆熄了火，繞到副駕駛座把她拎了下來，“先上樓吧，你今天累了一天，需要好好休息了。”
她的確需要好好躺一躺。
顧念身心俱疲，回家後沖了一把澡，連飯都沒吃，就躲到了床上。
不一會，門外傳來炒菜入鍋的聲音，香氣隨之而來，顧念趴在床上，自怨自艾地想，她可真是走了幾輩子運，才讓她撞上了付南川，並且成功把到了手。
結果就差臨門一腳，在他媽媽那留下了可怕的影響。
這、這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？
顧念陷入在悲痛的情緒中無法自拔，直到付南川前來敲門喊她吃飯，才眼淚巴巴地擡起頭，“我告訴你，都這時候了，你可別想甩了我。”
“我手上還有你的戒指，你要是和我分手，我就寫新聞報道宣傳你始亂終棄。”
“全體星空娛樂的藝人都會跟著你背鍋！”
她突如其來的恐嚇震懾力並不高，付南川在門邊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，才笑道：“放心，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施展才華的。”
他走到床邊坐下，俯身吻住她，“你啊……”
她敏感纖細的心思，似乎是用錯地方了。
“都說了，我母親那邊真的很欣賞你。”撤開唇，他溫柔地直視她，“她說，你和大嫂二嫂一樣厲害，並且……”
顧念緊張地問，“並且什麽？”
付南川苦笑道：“並且，我們付家的男人，就是缺人管教。”
顧念：“……”
“她說有你在的話，我一定不敢亂來。”付南川頓了頓，想到母親在電話裏的取笑，還有些心梗，“如果我做了錯事，憑你的本事，一定可以把我壓制住，這樣，她就可以省心了。”
想他從小打到嚴肅認真，從未做過半點出格的事，也不知道母親到底是哪裏操過心了，居然會說出如此感慨。
顧念緩了一會，“真的嗎？”
“是的。”
“你媽……不會是說得反話吧？”
她何德何能，還能壓制住付南川？
天知道她晚上被他壓得有多淒慘。
付南川：“她是認真的。”
顧念：“那你媽媽，還挺……奇特的。”
兩人沈浸在各自的情緒中，半天都沒有說話。
待回過神，付南川再三向顧念保證母親並沒有不喜歡她，才讓顧念消除芥蒂，滿心歡喜地吃了晚飯。
結束時，顧念主動承擔了洗碗的工作，在水流聲中，聽見付南川說：“對了，明天有空嗎？我父母想和你吃一頓飯。”
顧念手一抖，差點沒拿穩碗筷。
“……這麽重要的事你下次能不能早點說！”
總是打得她措手不及的，他是故意的吧！
顧念沒好氣地甩了付南川一臉泡沫，付南川好笑地躲開，一把抱住她惡劣地撓她癢癢。
顧念笑得喘不過氣來，卑微求饒，“我錯了我錯了，別撓了。”
付南川好笑地停下動作。
初春的涼風習習，空氣裏有橙子味洗潔精的香氣。
顧念笑得滿臉通紅，眼底一片霧氣，付南川的視線流連在她的眼角眉梢，而後微微彎腰，吻住了她半張的嘴唇。
顧念維持著雙手舉起的姿勢，被付南川撈住腰，壓在櫥櫃旁吻了又吻。
一室旖旎，而窗外，嫩芽已然悄悄冒出了枝頭。
冬去春來。
******
和付家二老吃飯這天，顧念特地選了職業套裝，想讓自己看起來矜持優秀一些，在前往酒店的路上，甚至還在默默嘀咕問候語。
付南川一臉無奈，“不用緊張，我父母都很好說話。”
顧念抽空回了一句，“哎呀你不懂。”
論家世論才貌，她並不是能夠攀上付家的高度，因此很想在初次見面中，給長輩留下一個無可挑剔的形象。
雖然付媽媽那邊她已經不知不覺失敗了，但是沒關系，還有付老爺子可以攻克。
話說回頭，當初和付堯出席付老爺子的壽宴時，她還去敬過酒，不知道對方記不記得。
顧念臉色一白。
要是知道她之前和付堯交往，扭頭又和付南川勾搭上，那她豈不是……
顧念緊張地拽住付南川，“怎麽辦，我突然想到了那件事……”
斷斷續續地說明自己的擔憂，顧念憂心忡忡地看向付南川。
車內氣氛驟然緊繃。
顧念眼看著付南川面色陰沈，心也跟著咯噔了一下。
許久，付南川淡淡道：“沒事的，不會有人知道。”
“……為什麽？”
為什麽？當然是他早就警告過某些人了。
“沒有為什麽，我說不會，就是不會。”
這話……也太霸道總裁了吧。
顧念默默腹誹，但聽付南川怎麽說，她還是松了一口氣。
“好吧，不管怎麽樣，有你在真好。”顧念撇撇嘴，順勢抱住付南川的手臂，“真的，謝謝你陪著我。”
付南川的心一下子就軟了。
他拍拍她的手背，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“……”
老大，此情此景，這話似乎不應該這麽回覆吧。
多虧了付南川的安慰，在到達酒店後，顧念也沒那麽緊張了。
進了包間，顧念大方地向付家二老問好，而後就看見了不久之前打過照面的付家大哥和二哥一家人。
起菜後，席間氣氛熱鬧，有了大嫂和二嫂的打岔，顧念逐漸放松下來。
果然如付南川所說，大家都很和善。
一頓飯下來，顧念喝了些酒，靠在座椅上飄飄然地想，似乎……和長輩們聊天，也沒有那麽困難。
她應該可以hold住。
過去和肖明玉起沖突，純粹是對方奇葩，並不是她有過錯。
坐在座位上，顧念捧著臉，笑嘻嘻地看向付南川。
付南川正在和大哥說話，察覺到她的視線，微側過頭，輕聲詢問，“怎麽了？”
“沒什麽。”顧念搖搖頭，“就是覺得好幸福。”
她嘆了口氣，被酒意熏染的大腦有片刻的混沌，忘了這會還是在包間裏，聲音也大了一點。
“和你在一起，真的好開心。”
“我好愛你啊。”
說完，還甜膩膩地沖付南川飛了一個造作的wink。
付南川楞了一下，隨後憋著笑，掐了掐她的臉頰。
“好的，我知道了。”他咳了一聲，“這些話，以後悄悄和我說就好。”
“不用當眾告白的。”
顧念笑意微僵，終於在周圍過分熱切的註視中回過神來。
她、她剛剛說話很大聲嗎？
顧念遲緩地轉動脖子看向四周，而後，在幾人的悶笑中，尷尬地捂住了臉。
嗚嗚嗚，都是喝酒惹的禍！
她怎麽就不長記性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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